窗外的梧桐叶在暮色中簌簌作响,我望着书桌上那盏被磨得发亮的台灯,恍惚间又看见母亲蹲在灯下为我缝补校服的身影。那时我总抱怨她的针脚歪歪扭扭,直到现在才明白,那些歪斜的针脚里藏着多少温柔的守护。
初二那年冬夜突发高烧,我蜷缩在被窝里浑身发抖。母亲用酒精棉擦拭我滚烫的额头时,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。她立刻把棉球浸在温水里,轻轻按住我发烫的太阳穴,哼着小时候教我的童谣。凌晨三点我烧得说胡话,她握着我的手在枕边写写画画,说这是"给生病的小星星画的星星图"。晨光微熹时,她伏在床沿睡着了,手还虚虚环着我的腰,校服上未干的针脚在晨光里泛着暖黄的光。
初三备战月考时,我总把自己锁在房间啃书本。母亲没有像往常那样敲门,只是在门缝里塞了杯蜂蜜水,附上一张便签:"错题本第37页有新解法,等你睡醒了。"那天深夜,我听见钥匙转动声,推开门看见她抱着我错题本坐在沙发上,荧光笔在草稿纸上画满思维导图。她指着我总出错的几何题:"你看,辅助线应该从这里引过去,就像给图形搭一座桥。"台灯暖光里,她鬓角的白发在阴影中若隐若现。
最让我难堪的是初二运动会接力赛。我作为最后一棒摔在终点线前,膝盖擦破的伤口混着雨水和沙子。母亲第一个冲过来,却不是责备我拖后腿,而是蹲在跑道边给我涂碘伏。她握着我的手说:"你看,伤口像不像流星划过的痕迹?"后来她每天陪我练习,用创可贴给我贴上小星星,说这是"冠军勋章"。当我们在校运会上逆袭夺冠时,我才发现她的手心全是老茧,是每天陪练时被跑道磨出来的。
此刻我轻轻抚过台灯底座刻着的"2008.6.1",那是母亲用结婚银镯熔铸的纪念品。成长就像被春风吹开的蒲公英,看似轻盈飘散,实则每片种子都沾着守护的温度。那些深夜的陪伴、跌倒时的搀扶、迷茫时的指引,早已化作骨骼里的钙质,支撑着我向更广阔的原野生长。我终于懂得,生命中最珍贵的成长养分,永远来自那个愿意为你修补裂痕、点亮星光的身影。